2011年8月29日 星期一

一百米的失望

世界田徑錦標賽正在南韓大邱舉行。男子 100 米決賽,大熱門兼世界紀錄保持者 Usain Bolt 竟然偷步,取消資格(現今規例是偷步一次即取消資格)。

有人說,Bolt 偷步之前,在他右線的 Yohan Blake 有一似有若無的晃動,會不會是 Bolt 偷步的導因?對世界級選手而言,身邊任何異動都可能 trigger 起步,是本能。

Yohan Blake 最終贏得冠軍。他在起步點有沒有輕微晃動,大家自己判斷吧。

2011年8月25日 星期四

不要多想,只要有樣學樣

「清侵磨較叉燒包」……
「清侵磨較叉燒剪」……
「清侵磨較叉燒揼」……

二人在玩包剪揼,有贏有輸有打和,不是什麼新奇事。最新奇的是,此情此景發生在英國倫敦某所大學實驗室之內,二人還要蒙着眼睛,他們正在搞什麼?

在場還有第三人,作為裁判,負責記錄賽果。很多很多回合之後,甲勝三分一,乙勝三分一,和局恰好三分一,這是預期之內。

現在脫下其中一人的眼罩,另一人繼續蒙着眼睛,賽事將會如何演變?回復視覺會否佔盡上風?

很多很多回合之後,蒙眼者勝出 32.4%,有視力者勝出 31.3%,回復視力竟然有害無益,怎會這樣?研究沒有揣測蒙眼佔優的底因,我亦想不出所以然,讀者大可自行猜想。該次研究「另有所圖」,其着眼點在 -- 和局。

和局次數 36.3%,遠高於預期,真是耐人尋味。由於裁判在場監督,有視力者無法刻意「抄襲」對方的手勢以「泡製」和局;再者,該次實驗的規例說明,最終勝出最多者可獲獎金,和局無獎,因而參加者應該盡量爭勝,不該滿足於和局。種種條件之下,和局依然多於預期,內裡一定事有蹺蹊。

以每秒六十格高速拍下包剪揼的過程,有何發現?原來,蒙眼者出手較快,在 17.2% 的回合,蒙眼者快五分一秒或更多。五分一秒不足以刻意「抄襲」,但絕對足夠「不經思索的模仿」(automatic imitation),即是說,在那五分一秒的瞬間,有視力者不自覺地無意間模仿了對手,引致更多和局的出現。

這是什麼回事?人有一種傾向,看見別人打呵欠,自己便會打呵欠;看見別人說話時搔面,自己也會搔面;看見別人「印腳」,自己也會「印腳」;同伴講粗口,自己跟着講;看見別人穿拖鞋,自己也想穿拖鞋。當然不是一定,但有這種傾向,有時是想「埋堆」,更多是非自覺的潛意識使然。科學家對這種「不經思索的模仿」還未了解透徹,知道其存在,卻不大明白其由來,有的猜想人腦感官的部分與控制肌肉的部分有着某些聯繫,看見一些動作會自自然然地觸動複製同一動作的神經,使我們有一種潛在的模仿傾向。也有人說,「不經思索的模仿」可能與「同理心」(empathy)相關,是我們懂得易地而處、為他人設想的基礎。

「不經思索的模仿」有多「不經思索」呢?包剪揼實驗證明是非常的「不經思索」。遊戲規則鼓勵爭勝,參加者沒有打和的誘因,有選擇的話,應該盡力避免模仿對手,減少和局。實驗結果背道而馳,有視力者不自覺地無意間模仿了對手,清醒的意志壓抑不了模仿的衝動,以致和局頻生,完全違反追求利益的理性策略。這正是該次實驗的要旨,指出經濟學和博弈論所假設的「理性參與者」未必存在,不是我們不想理性,而是本能有時凌駕其上,根本理性不了。(當然這也不是什麼新說法,很多讀者早已領悟。)

我把 automatic imitation 譯作「不經思索的模仿」,可能造成一點混淆(但又想不到更合適的譯法)。這裡的「不經思索」中性地指「本能反射」,但「不經思索」也可貶義地指「唔經大腦」。Automatic imitation 是前者的意思,沒有貶義。至於「唔經大腦的模仿」,人類也有,心理學術語稱為「overimitation」,即是「係又學,唔係又學」,總之「有樣學樣」。

有過這樣的實驗。一個透明膠箱,箱側有個洞,洞裡有粒糖,研究員示範如何取得那粒糖。首先,拿起一根樹枝,用樹枝移開膠箱頂部的兩件物體,然後把樹枝伸入箱側的洞內,把糖挖出。膠箱頂的兩件物體純粹用來「擾亂視聽」,與洞及糖毫不相干(洞在箱側,不在箱頂),移開兩件物體純屬「無聊」之舉,對獲得獎勵毫無幫助;膠箱是透明的,任何人都看得清楚。研究員把樹枝遞給三歲小孩,說:「到你嘞。」你估小孩直接把樹枝伸入洞內,還是模仿研究員首先在膠箱頂玩弄一番?我在介紹 OVERimitation,小孩當然學齊所有動作,包括膠箱頂那些「無聊」動作。

研究員把透明膠箱帶到黑猩猩面前,作同一示範,把樹枝遞給黑猩猩,你估黑猩猩怎麼辦?牠略過所有「無聊」動作,直接把樹枝伸入洞內,挖出糖。這樣看,黑猩猩比小孩更聰明,更清楚一舉一動的用處。

實驗中的小孩全部來自西方社會的中上層家庭,這些家庭的父母喜愛指導孩子,「聽話」會得到物質或口頭上的獎勵,是否這種生活習慣令孩子「唔經大腦的模仿」?另一同類實驗去到非洲南部一些土人村落,土人文化不喜歡指揮孩子作這作那,反是帶領孩子一同狩獵,從實踐中學習。這種文化的孩子或有比較自主的性格,「唔經大腦的模仿」會否減少?答案是否定的,他們和西方孩子一樣,學齊成年人所有動作,包括「無聊」動作。

學者猜想,「有樣學樣」是人類文化的根源,就是因為「係又學,唔係又學」,只管模仿,不問緣由,習俗才能代代相傳。

無論「不經思索」還是「唔經大腦」,看來人類難以抗拒模仿的本性,以後見到 A 貨、翻版、抄襲的新聞,大家應該記住那只是我們潛意識的延續罷了。

(2011 年 8 月 25 日 信報副刊)

Overimitation 實驗





學術參考:
Richard Cook, Geoffrey Bird, Gabriele Lünser, Steffen Huck, Cecilia Heyes (2011), “Automatic imitation in a strategic context: players of rock-paper-scissors imitate opponents' gestures,” Proc. R. Soc. B. doi:10.1098/rspb.2011.1024

Mark Nielsen, Keyan Tomaselli (2010), “Overimitation in Kalahari Bushman Children and the Origins of Human Cultural Cognition,” Psychological Science. doi:10.1177/0956797610368808

Victoria Horner, Andrew Whiten (2005), “Causal knowledge and imitation/emulation switching in chimpanzees (Pan troglodytes) and children (Homo sapiens),” Animal Cognition, 8, 164–181. doi:10.1007/s10071-004-0239-6

Jessica L. Lakin, Tanya L. Chartrand (2003), “Using Nonconscious Behavioral Mimicry to Create Affiliation and Rapport,” Psychological Science 14, 334-339. doi:10.1111/1467-9280.14481

2011年8月23日 星期二

I.T. 人看中文


Source: Engrish Funny

免費報讀史丹福

史丹福大學今年秋季將會提供一些免費 computer science 課程,在網上看 lecture,做功課,有小組討論,最後還有考試。完成課程雖然沒有史丹福學分,但會得到一張 statement of accomplishment。

免費課程包括 artificial intelligencedatabasemachine learning。根據紐約時報,那 AI course 已有超過 58000 人報名。

以下是 AI course 的簡介:

2011年8月18日 星期四

bbq = pdd ?


考考大家,上圖的立法會泰美斯女神像和曾蔭權照有何不妥?

不知道?……

用心想想?……

它們左右調轉了,前者應該右手拿秤,左手執劍,後者髮型應該左邊分界。

兩星期前談過左右難分的國旗,今天談談為何我們經常左右不分。有些人,說左邊,指着右邊;我看地圖,常把東、西調轉。更奇怪的是,為什麼只會左右混淆,卻從不混淆上下和前後?

這是進化使然。假設你是原始人,在森林遇上老虎,你寧願看見老虎的左邊還是右邊?無分別。你寧願看見老虎的前面還是後面?當然是後面。你寧願看見一隻站着的老虎還是一隻倒轉的老虎?我寧願牠倒轉。在森林生存,我們需要分清老虎的前面、後面、向上、向下,但不必分清其左右,望見老虎的左邊還是右邊,反應一樣。久而久之,腦袋領悟一條「法則」,老虎的左邊「等於」老虎的右邊,望見老虎的左邊「即是」望見老虎的右邊,此「法則」深深嵌進了腦部的視覺區域,簡化影像分析使反應更快,幫助生存。我們左右不分,因為大自然裡根本不用分,腦袋亦故意不去分。

望見曾蔭權的正面,你會顯得恭恭敬敬;望見他的背脊,你開始說他壞話 -- 前、後一定要分清。他站在台上演講,你大可打瞌睡;他表演「倒豎蔥」,便全城觸目了 -- 上、下也要分清。他昨天左邊分界,今天右邊分界,你說:「So?」-- 左右分界,無關宏旨。

辨認人或物,左右不分不打緊;文字不同了,必須分清左右,否則「b」和「d」一樣,「p」和「q」一樣,「信」和「訃」一樣,「出前一丁」和「」一樣!試拿起一本雜誌面向鏡子,左右調轉來讀,有困難的;試左右調轉來寫字,更困難。假如某人能夠流暢地左右調轉來寫,你一定嘆為觀止,達文西是少數有此能力的人。對一般事物左右不分的腦袋,為什麼對文字這樣「清醒」?

事實上,在那遙遠的童年,我們每人都曾經把「b」寫作「d」,把「p」寫作「q」,把這樣的一點()寫作那樣的一點()。事實上,不少孩子八歲前都能夠左右調轉來寫字,西方孩子如是,所有文化的孩子都如是,包括中國和日本。年紀漸長,腦袋發現「左右對調為相等」的本能不適用於文字,左右調轉寫字的能力才慢慢消失。腦部對文字「特事特辦」,有別於一般影像的處理,引申出下一個問題:對於文字,腦部完全忘記了「左右對調為相等」這本能,還是本能猶在,不過被後天壓抑住?有點像,你不再愛一個人,是你完全把她/他忘記掉,還是你根本忘不了,只讓時間把情感麻木掉?

不久前,西班牙一組學者做過實驗。電腦屏幕出現一些詞彙,每個詞彙顯示之前,屏幕會閃出提示,提示只長 50 毫秒(千分一秒),瞬間即逝,常人意識不到,但潛意識還是接收到的。提示可以是即將顯示的詞彙,或其左右調轉的鏡像。舉例,屏幕一閃「bbq」,時間太短,我不察覺,但腦袋收到了,潛意識喚起這個字,當屏幕正式顯示「bbq」,我便能很快認出字串,因為潛意識早已準備就緒。另一位受試者不及我幸運,他受測試時,屏幕閃出「pdd」(「bbq」的鏡像),然後屏幕正式顯示「bbq」的時候,由於潛意識準備錯了,他認出「bbq」字串需時較長。這是已知事實,研究不是探討這個。

研究想知的是閃出提示後腦部的潛意識反應。閃「bbq」和閃「pdd」,腦部反應有何不同?研究監察受試者的腦電波,有如下發現。提示閃出後 150 毫秒,兩者腦電波不一。250 毫秒,腦電波變得一樣,表示兩個腦袋現在「看見」同一視像。400 毫秒,腦電波再次發生差異。過程可以這樣解讀,250 毫秒的瞬間,腦袋依據進化而來的法則本能地把「bbq」與「pdd」等同了,然後在 400 毫秒再把兩者分辨開來,換句話說,腦袋沒有忘記「左右對調為相等」的本能,只是閱讀文字時,本能被後天凌駕着。

凡事總有例外,世上有些文字是不用分左右的,泰米爾文(Tamil,記得斯里蘭卡泰米爾老虎游擊隊?)是一例。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可由左至右或右至左書寫,人形及動物圖案的頭指向一行的開端。古希臘文的寫法如耕牛犁田,一行左至右,一行右至左,兩個方向的字體左右調轉。其實左右調轉書寫和閱讀並非什麼新奇事,只因現代文字絕大多數需要分清左右,硬把由來已久的本能壓抑下去。

(2011 年 8 月 18 日 信報副刊)

推薦閱讀:
Reading in the Brain: The New Science of How We Read by Stanislas Dehaene

學術參考:
Jon Andoni Duñabeitia, Nicola Molinaro, Manuel Carreiras (2011), “Through the looking-glass: Mirror reading,” NeuroImage 54, 3004–3009. doi:10.1016/j.neuroimage.2010.10.079

Stanislas Dehaene, et al. (2010), “Why do children make mirror errors in reading? Neural correlates of mirror invariance in the visual word form area,” NeuroImage 49, 1837–1848. doi:10.1016/j.neuroimage.2009.09.024

Vincent Walsh (1996), “Neuropsychology: reflections on mirror images,” Current Biology 6, 1079–1081.

2011年8月15日 星期一

2011年8月12日 星期五

巨人

可見阿 Shaq 有幾大隻,我條長褲只係佢條三個骨。他女朋友五尺三,他自己七尺一。


Source: Business Insider

2011年8月11日 星期四

紅綠燈只是動車(高鐵?)意外的一片芝士

搭地鐵,鄰座乘客拿着《頭條日報》,一則新聞標題「月頭花光綜援金 婦怒斬男友四刀」,據以往經驗,上到法庭,法官一定會說「……雖然你男友極不負責,但斬人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,文明社會容不下這些暴戾行徑……」之類的說話,最終判婦人罪成,酌量判刑,男友則繼續花光每月的綜援。法官,只會懲罰悲劇裡最表面那一片芝士。

西方人吃的瑞士芝士,內裡有窿,把芝士切片,就是一片片有窿的芝士。拿起一片,可從窿子窺見芝士的背後;拿起第二片,除非窿子對齊,否則視線被擋;拿起第三片,也要窿子對齊;總之一定要對齊窿子,視線才暢通無阻;一片芝士移位,即會功虧一簣。這個比喻可用作形容悲劇的形成,許多「窿子」必須在同一時空連成一線,否則悲劇無法上演。以怒婦斬男友作例。兩個月前,男友月頭花光綜援金,幸好婦人月尾打麻雀才輸錢,兩片芝士雖然有窿,但穿窿出現時差,對唔齊,避過一劫。去月,婦人月頭打麻雀輸光,男友也在月頭「如常」花光綜援金,幸好沒錢買船票回港,滯留澳門,兩片穿窿芝士越洋相隔,又避過一劫。今月,男友領取綜援後拿去清還賭債,抵家時碰巧遇着昨晚打完通宵麻雀輸清光的女友,女友悶氣未消,問男友要錢買早餐不遂,一怒之下衝入廚房拿刀企圖自盡,男友阻止,糾纏間男友中了四刀……

以上只是我的想像,肯定與事實不符,只想道出悲劇豈能歸咎於單一片穿窿芝士,而無視其他穿窿芝士?

溫州動車(高鐵?)意外的起因,豈只官方所言一盞「訊號燈存在缺陷」?(動車還是高鐵?請看文末備註。)

當然,事故還在調查,我等門外漢難以置喙,這裡只能用常識探索一下(假如「常識」在中國適用的話)。兩列不能相撞的列車,假如你是一位盡責的工程師,會只放一盞紅綠燈在它們中間嗎?萬一紅綠燈故障,怎辦?你會設計另一個獨立於紅綠燈的系統,例如那個什麼自動閉塞系統,當列車太接近,後面的列車會自動煞停。假如你真是一位盡責的工程師,你不會就此放心,萬一紅綠燈與自動閉塞系統一同故障,怎辦?你會設計第三個防撞系統,獨立於前二者,三管齊下阻止悲劇發生。一條「安全」的高速鐵路需要多少個獨立運作的防撞系統,我不知道,但以「常識」估計,沒可能少於三個;若有相撞,肯定最少三個系統同時故障或出錯,最少三片穿窿芝士連成一線,紅綠燈頂多是其中一片。


穿窿芝士的比喻不是我發明,是國際上安全事故研究的概念。每項安全措施都是一片芝士,由於人為或技術上的不完美,芝士一定有些「漏洞」,設計應該減少每片芝士的漏洞,及減低漏洞連成一線的機會。當有事故發生,不會只怪責一片穿窿芝士,而會宏觀地研究因何多片穿窿芝士連成一線。

2002 年德國發生兩機空中相撞意外,一架俄羅斯客機,另一架 DHL 貨機,兩者都在海拔 36,000 尺飛行,將以直角交滙。當時晚上大約九時半,航空交通管制員在兩機相遇前一分鐘才發現危險,即令俄羅斯客機下降一千尺。現代航班除了遵從空管人員的指示,機上還裝有一種自動閃避系統,當發現兩機將會相遇,系統會發出警告,指示機師上升或下降,互相閃避。俄羅斯客機遵從空管指示開始下降,機上自動閃避系統卻發出警告,指示盡快攀升,機師信任空管人員,繼續下降,不理自動閃避系統;另邊廂,DHL 貨機沒有接到任何空管指示,理應平飛,但自動閃避系統卻催促機師下降,機師遵從。如果兩機同時遵從自動閃避系統,一升一降,意外可免;如果兩機同時不理自動閃避系統,一降一平飛,意外亦可免。不幸地,兩邊機師各自遵照不同指示來源,一起下降,最終一起下墜。

意外後,機師指引改寫,當自動閃避系統與空管人員的指示相左,應該遵照前者。這堵塞了最表面的漏洞,但調查沒有止於此。為什麼航空交通管制員遲遲才發現兩機相遇?因為他一人兼顧兩個崗位,法例不容許的,但這是管制中心行之有年的做法。為什麼他全神貫注另一空域?因為某航班即將降落,管制員需要致電機場,碰巧管制中心的電話線正進行定期維修,後備電話線又運作不靈。DHL 貨機應自動閃避系統指示下降,機師曾知會管制員,但管制員太專注另一空域,沒有聽見。管制中心有一套獨立的碰撞警示系統,提醒碰撞於未然,此系統當時也在定期維修,關掉。

你看,一次意外,有多少片芝士同時穿咗幾多個窿?一次意外,不是一句「訊號燈存在缺陷」可以概括。當然,多找幾片穿窿芝士,把調查範圍擴闊,或多或少把管理層拖落水,牽涉多廣則視乎政治需要(搞政治不是共產黨的專利)及當事人的「牙力」。

溫州動車(高鐵?)意外最終揪出多少片穿窿芝士,「放長雙眼睇啦」!



備註:撞車的是 D301 及 D3115 班次,意外後傳出一種說法,稱「D」字頭是動車(Dong che)不是高鐵,最高時速 200 公里,「G」字頭才是高鐵(Gao tie),時速 300 公里。我非常懷疑,記得京滬高鐵開通時,媒體說過高鐵班次分兩類:「G」字頭時速 300 公里,「D」字頭時速 250 公里;怎麼前言不對後語?特此翻查舊網頁,節錄舊日報導如下,並附上日期以供參考:

2011 年 6 月 28 日文匯報網頁:「……高鐵班次數量更勝一籌,時速 300 公里「G」字頭動車 59 對,時速 250 公里「D」字頭動車 14 對……」

2011 年 6 月 20 日新華網:「……京滬高鐵運營後每天將開行動車組列車 90 對,其中時速 300 公里的“G”字頭動車組 63 對,時速 250 公里“D”字頭的動車組 27 對……」

2011 年 6 月 18 日新浪網:「……武廣高鐵將同時開行時速 300 公里和 250 公里的動車組……300 公里時速運行的動車組車次以“G”字開頭……250 公里時速運行的動車組車次以“D”字開頭……」

2010 年 9 月 17 日新華網:「……武廣高鐵開行的動車組列車由當前最高峰的 63 對增加到 80 對,從而進一步實現高鐵動車組開行的“高密度”、“公交化”……」

可見意外之前,官方早把「高鐵」、「動車」混為一談,意外後才分得清清楚楚。至於「D」字頭何時由 250 公里減速至 200 公里,更是無從稽考。

另一個說法比較可信:事發路段不屬於高速鐵路,最高時速只有 200 公里。我上中國高鐵時刻網查閱 D301 及 D3115 的路線,二者重疊在寧波東站至溫州南站,亦即意外發生的路段,再搜尋途經該段的所有列車,原來只有「D」字頭,沒有「G」字頭。看來這段路軌只供「D」字頭的動車行走,沒有「G」字頭的高鐵,把賬算到「動車」頭上以保「高鐵」清譽,好像說得過去,如果不再尋根問底的話。

(2011 年 8 月 11 日 信報副刊)

2011年8月10日 星期三

日本地震震碎南極冰川

今年 3 月日本地震造成的海嘯,竟使南極 Sulzberger Ice Shelf 一塊 129 平方公里(1.6 個香港島)的冰塊剝離。海嘯到達南極只有一尺高,不斷的拍打使冰層斷開。



Source: Futurity.org

2011年8月4日 星期四

特區區旗惹的禍

匯豐銀行一百元新鈔錯印特區區旗,洋紫荊圖案左右不分,幸得細心市民提點,及時改正。很多人視此為貽笑國際的大笑話,我則認為情有可原,若非這次事件,相信九成以上的市民(包括我)對洋紫荊圖案的方向不甚了了。鈔票設計人及把關人士固有失職,但「罪魁禍首」應是特區區旗這種「好似對稱又其實唔對稱」的設計,「災難」總有一天發生,只看哪位設計者「稍一不慎」。

香港會犯這種錯誤,其他地方也可以。世上哪些國旗屬於「好似對稱又其實唔對稱」,容易犯上左右不分的錯誤呢?

我上英文維基瀏覽現今所有國旗,共 204 面,首先撇除左右對稱的,這些國旗正反面相等,無可能犯錯。餘下不對稱的,如何定義惹人犯錯的「好似對稱」?這裡牽涉主觀判斷,容我簡述篩選過程,然後揭曉我的答案。

首先撇除一些「明顯不對稱」的國旗,中國便是一例,五顆星「瑟縮」一角,永遠靠着旗桿,稍為留神必察覺。主要特徵明顯偏向一方的國旗,明顯不對稱,很難犯錯。美國和澳洲皆屬此類。


丹麥(右圖)、芬蘭等北歐國家愛用「北歐十字」(Scandinavian Cross),垂直那一棟偏向旗桿,此標誌不算罕見,其不對稱亦頗為明顯,不易犯錯。


另一些國家用對角線,如汶萊、不丹、千里達(右圖),在我眼中,此類也屬「明顯不對稱」,剔除。


法國國旗是三根垂直粗條,從旗桿起為藍、白、紅,容不容易左右不分?很難說,但怎也比我們的洋紫荊圖案易分,我認為法國國旗未至於惹人犯錯的「好似對稱」。比利時和意大利皆屬此類。


巴西國旗,如圖所示,「大致」對稱,除了中間那條白帶、白帶上的字和那堆仿照 1889 年 11 月 15 日里約熱內盧天空的星星。根據國旗圖像的慣例,旗桿在左;如匯豐新鈔般把旗桿放在右邊的話,國旗圖案理應左右對調,可是巴西國旗左右對調會衍生一些問題,白帶上的字豈不調轉來寫,看上去太不自然?星星反轉來看,再也不是里約熱內盧的天空,豈不違背了設計的原意?一輪調查後,原來都是杞人憂天,巴西法律早已洞悉這些問題,明文規定「國旗的兩面必須一模一樣,白條左高右低,禁止兩面互為鏡像(forbidden to make one side as a mirror-image of the other)」,即是說,無論從哪一面看,巴西國旗都是一樣,沒有左右對調這回事,匯豐新鈔的錯誤不會在巴西發生。(除非設計師自作聰明把圖案左右對調,那是另一種錯誤了。)

巴西國旗給我兩個啟示。一,文字不應調轉;二,任何調轉看不合理的東西都不應調轉。很多國旗都有盾徽(coat of arms),即是那些左有一隻獨角獸,右有一隻獅子,下有幾根稻草,簇擁着中間一個盾牌的標誌,盾徽就是一種不應調轉看的圖案(右為黑山國旗,盾徽在正中)。我沒法在有限時間內翻查所有不對稱國旗的法例,未能肯定個別國家有否效法巴西清晰闡明國旗正反兩面的處理,因此我作了一個假設:任何有文字或盾徽的國旗正反兩面應該相等,不應互為鏡像,亦即沒有左右對調這回事,匯豐新鈔的錯誤不能發生。此假設未必正確,就此撇除包含文字或盾徽的國旗也許流於武斷,但我還有另一理據。很多盾徽包含文字,反轉的文字極為礙眼,容許文字或盾徽調轉的國旗是為「明顯不對稱」,早應喚起設計師的注意,錯誤也不會發生。

基於以上兩點,包含文字或盾徽的國旗也給剔除。(右為沙地阿拉伯國旗)


伊斯蘭國旗愛用新月標誌,新月的開口向左還是向右?向右。伊斯蘭教徒斷無不知之理,包含新月的國旗也給剔除。(右為馬爾代夫國旗)


還有一些個別情況未能盡錄,運用自己的判斷就是了。餘下五面國旗,我認為與特區區旗那種「好似對稱又其實唔對稱」不相伯仲的,簡直惹人犯錯,鈔票設計師不可不察,將來的國旗設計者最好也避免這種設計。五國分別是:

摩洛哥

埃塞俄比亞

南韓

英國

吉爾吉斯


一圖勝千言,我不多說了,大家咀嚼咀嚼這些左右難分的國旗吧。

P.S.
(一)嚴格來說,埃塞俄比亞國旗那顆星是盾徽,應該被篩掉,再次證明原則不可盲從,判斷力最重要。
(二)差點給英國國旗「跣一鑊」,我由始至終以為它是對稱的,幸好交稿前瞥見案頭舊報紙一幀新聞照,方才驚覺。特區區旗真是承襲了「前朝遺風」。

(2011 年 8 月 4 日 信報副刊)